攬月擰著眉,從旁邊小柜子取出一隻白玉罐子,用工具挑了一點點,略帶遲疑。
「我自己來。」
搶過攬月手上小竹板,指間輕點,往自己左頰紅印上抹,緩緩推開,塗抹均勻。
攬月在旁邊看的揪心,別過眼不去看。
她明知舒痕膏會傷害小姐,卻勸不住。
沒一會兒,謝如蘇塗好臉頰,臉上紅印比之前淺淡一些,讓攬月把舒痕膏放回原處,走出房門。
漱玉嬤嬤還在院子等著,攬秋低眉順眼,不敢跟漱玉嬤嬤對視。
「嬤嬤,塗好了,咱們走吧。」微微一笑,三分秀美,七分飄淡,漱玉不由心生憐惜。
小小姐這般年歲,卻要無端受袁家那賊婦巴掌,此事,皇後娘娘決計不會善罷甘休!
漱玉嬤嬤出宮乘了馬車,所以謝如蘇就沒去謝府後院支馬車,低調雍容的馬車從謝府大門口緩緩駛向皇宮。
馬車走後不久,謝府旁邊巷子一個賊眉鼠眼布衣男子離去,拐道進了袁家。
皇宮內部馬車可以直接駛入皇宮,尤其載着謝如蘇這輛馬車還是謝皇后專用。
不過,馬車進了皇宮,行駛很慢,這是規矩。
兩刻鐘后,馬車在鳳儀殿後門口停下,攬秋率先跳下去,回身攙扶漱玉和攬月,漱玉看攬秋臉色這才好些。
接着,漱玉扶著謝如蘇下馬車。
車夫將馬車從旁邊趕走,回馬棚。
鳳儀殿離御書房不遠,走半刻鐘就能到,謝如蘇一腳剛踏入大門,就聽裏面女人聲音。
「陛下,臣婦是冤枉的,臣婦沒有蓄意掌摑謝小姐,反倒是謝小姐,臣婦手上的傷,正是謝小姐所傷。」
「請陛下給臣婦做主,臣婦公公一生為扶桑鞠躬盡瘁,還請陛下看在臣婦公公面子上,給臣婦做主啊···」
不用思索,就知道裏面是誰。
袁夫人。
謝如蘇算是了解,袁夫人不僅狠毒,還是個戲精。
唱戲好手,可不簡稱戲精?
難怪這麼多年,袁大人一直沒休妻,敢情那麼多孩子沒保住,都沒跟她沾上絲毫關係。
御書房裏
京兆尹劉大人腦袋緊緊貼着地面,身子不住顫抖。
原本只是想將袁夫人帶回京兆尹大堂審問一番,走個過場,再悄悄送回袁府,畢竟袁家薛家姻親關係仍在。
誰知道收到一封匿名書信,說他若不將此事上報陛下,就把他這麼多年做的好事全部公之於眾。
信上竟然很詳細說了他做的「好事」之一。
這麼多年他做了許多「好事」,隨便一件公之於眾都會使他萬劫不復,他別無選擇,只能將袁夫人送到陛下面前,請陛下決斷。
誰知道剛出門就看見皇後娘娘一臉山雨欲來風滿樓,看樣子是給陛下送湯。
這不,就成了如今這般局面。。 李月白回道:「在下豈敢,此番來京,不過為了卻家父心愿,求個功名罷了,科試完畢即返鄉,怎可叨擾薛官人?」
岳青道:「噯,大哥哪裡話,大丈夫當建功立業,如今酋氐來犯,此乃我輩大顯身手,報效國家之際!俺個泥腿子斗大字不識幾個,哪能與大哥比,你出身大戶望族!不過俺倒是偷偷入了『龍虎決』,這事薛公子眼下還不曉得!」
平武帝苦於酋氐與猰貐屢屢犯邊,為激勵國民英猛善戰之風,除每三年武試選拔能征善戰的武將外,還授命太子殿下於民間搜羅英猛健兒,每月於京師角斗場比武決鬥,報名者或與敵國俘虜廝殺,或與猛獸魔怪鏖斗,或三者一同混戰。每次決鬥后,戰亡的官家以金銀撫恤,存活者賜勛授爵。參與者每勝出一輪,獲得的撫恤金與爵位更勝從前。太子殿下於角斗場觀禮台上判定獲勝者是否進入下一輪決鬥,最終獲勝者將以所獲武功勛爵應招入伍。
朝中諸多大臣以為此舉違背丘孟尊者寬仁愛人的宗旨,指責角斗太過暴戾,血腥殘忍,多次勸諫平武帝。太子為人果敢剛毅,好武弄兵,這點父子兩人頗為相近,全然聽不進去任何勸告,朝臣們是無可奈何。
李月白聽了岳青關於「龍虎決」的這番介紹,不禁憂心道:「萬一有何閃失,難道岳賢弟就不愛惜自身性命嗎?」
岳青長嘆一聲道:「似我等這般出身貧微之士,論出身門第比不得大哥您,讀書又不通,如今所為早已頭懸腰際了!要成大事,豈可瞻前顧後,愛惜性命!報名『龍虎決』這事,俺已考慮再三,主意已定,大哥的心意俺曉得,謝過了!」
李月白見他主意已定,也不好再勸,便從絹帕中取出那兩枚銀針,與岳青一同仔細端詳。銀針表面刻有非常精細的盤蛇縠紋。岳青將銀針放置酒杯內,酒水旋即變黑,兩人見狀大驚。剛才若非李月白出手敏捷,被銀針傷到一絲一毫,如此劇毒必見血封喉,立時斃命。
李月白想起石三娘臨終前的囑託,向岳青打聽可知有賈仁軒這人,岳青雖於京師識人眾多,卻從未聽說過此人。
酒過三巡,推杯換盞之際,兩人相談甚歡。岳青雖是個粗人,但談起京城內各種逸聞趣事,李月白覺他行事豪爽仗義,頗有幾分英雄氣度,很是敬佩。索性兩人把酒結拜,結為兄弟。臨別前兩人約定薛公子生辰那天,岳青將親臨客棧,與李月白相約奔赴薛公子的生辰大會。
翌日清晨,岳青向薛公子稟報了昨日遇刺的經歷。薛府西廂一高屋大堂下,岳青垂首屏息恭敬伺立,全沒了昨日張揚狂放之氣,薛公子箕踞於聯珠鹿紋錦長榻上,榻下擺著一雙絲錦鞋。
且看他頭戴鹿皮嵌玉進賢冠,身穿碧色紋綉虎鷹袍,手持竹編貼花扇,腰間系一銀色帛袋,面敷淡粉暗含威,起坐情態似女子,一對長眉藏殺氣,雙目凝滯似死魚,語緩息沉王侯氣,深謀密計人莫測,機關算盡殺殺殺,造化玩弄血中兵。
薛忠秉聽完岳青講訴,好半晌,方垂下雙眼,緩聲細語道:「曉得了,刺客算計你,不過沖我而來,此事絕不可聲張,當作沒發生,宴會地點不必變更,依舊『天香閣』,餘下這般安排。」
薛忠秉揮扇示意,岳青快步走近身前,薛公子耳語數句。岳青聽完拜謝道:「大人英明!在下馬上依大人的吩咐去安排!」
岳青又向薛公子提起李月白身手超人的事來,薛公子笑道:「此人看似非同尋常,若能納入我府門下,那自是大好,權由你安排引薦吧。」
薛忠秉素知岳青身手超群,一個書生能被他青眼相看,定是了得,且李月白年紀輕輕,涉世未深,如能拉攏過來,為其所用,便是如虎添翼。若不聽節制,隨時皆可除之。
長陽東郊外,一破敗屋宇下,一官人正與一蒙面刀客說話。
官人問道:「一切皆已妥當?」蒙面人道:「準備妥當,薛忠秉他這次跑不掉!」
官人道:「了結他並非難事,他那貼身護衛岳青身手了得,若先除掉他,再結果薛忠秉就容易多了!沒想昨日明姑出手,竟也讓他跑了!」
蒙面人恨恨道:「那銀針配以罕見奇毒,若刺入岳青體內,狀同猝死,不留痕迹,連官家驗屍的也會瞞過。豈料眼見得手,卻殺出個白衣書生,將毒針打落。不可打草驚蛇,本姑娘暫且放他一馬。來日薛小兒宴會,我已安排妥當,即便岳青在場也無濟於事,薛小兒這次他跑不掉的!」
官人點點頭,意味深長地說道:「此番若能得手,足令朱崇武與薛亨內鬥,以助我和州大軍!但有一點,萬一失手,主上不想你活著落入敵手,畢竟華夏國內有不少主上安插多年的內線!有兩樣東西交與你。」
說完他拿出一錦盒交與蒙面人,蒙面人打開錦盒后見其內為一玉佩與一綠藥丸。官人接著說道:「若你能活著離開,便將這枚玉佩故意遺落,讓他們瞧見。若萬一失手,將藥丸吞下,毒發后容貌盡毀,明姑聲名遠揚,主公所為不想為華夏人察覺!」
蒙面人道:「國讎家恨,明姑沒齒不忘,縱然粉身碎骨,肝腦塗地,也要誓殺薛賊!請主公放心!」
官人又吩咐幾句后,兩人便匆匆辭別而去。那官人站於門口,面朝長陽都城,冷笑道:「坐觀爾等相殘,鷸蚌相爭,漁翁在後!哼哼……」
李月白忙於溫習功課,偶有閑暇,便與岳青遊玩京都,飲酒聽曲,切磋武藝,很是逍遙自在。李月白來京師前家父囑託,令其科試前交與禮部尚書方平一封文書,李月白的祖父曾在京師做過中書省正五品郎中,與方平是故交,因此李月白也是出身縉紳之家,名門大戶。
華夏科試有慣例,殿試前若考生與讀卷官有故交,可投遞保舉文書,讀卷官僅限於首席閱卷官三人,每人保舉一份名額。閱卷官可先面見被保舉之人,問以學問經濟與安邦理政之道,若覺其才德俱佳,待放榜后,被保舉人榜上有名,便可向皇帝舉薦,能比其他士子獲得更好的封官。李月白準備數日後拜訪方大人。。內容還在處理中,請稍後重試!內容還在處理中,請稍後重試! 蘭心聽了泰西的話,若有所思地點點頭。泰西也覺得眼前這個女孩真不愧是被當做男孩養了這麼大。
沒有一點女子的氣概,跟個男孩一樣遇事躲後面,長得秀氣嬌弱,修為低的跟普通人一樣。
蘭家鎖香秘術自己也有所聞,看樣子這女孩這輩子也就是個睜眼瞎,註定前途有限。
就算少主喜歡,也就是個禁臠而已,再說羅斯還小,對她應該也不是自己想的那種心思,泰西這樣想想也就放心了。
蘭心見泰西一直打量自己,越發覺得坐立難安。「聽說你在武學院習武?」泰西坐了一會覺得很無聊了,又問。
「是的。」蘭心忐忑不安地說。
「你跟我來。」泰西不容置疑地命令道。
蘭心也只好乖乖地跟著去了,她們穿過走廊,來到一個戒備森嚴的地方。
泰西在這裡似乎是頭頭,那些侍衛見到蘭心一個天龍國人,也目不斜視。
進了房間,蘭心就看到一個很大的測試原石,「嗯?」泰西哼了一聲。
蘭心立即明白她的意思,把手放在上面。看見測試原石發出藍色的光芒,泰西似乎很驚訝。
「你資質不錯,竟然是單系靈根,呵呵,水靈根。」泰西最後的笑容有些揶揄。
「水靈根怎麼了?」蘭心雖然聽師寶說過什麼爐鼎,還是有些不明白。
「單系水靈根修鍊極快,但是沒什麼攻擊力,太過雞肋,所以只能淪為各大家族的爐鼎。等修為有所成,再獻祭給需要的人。」泰西用一種可憐的表情望著蘭心。
「原來是這樣,謝謝你告訴我。」蘭心誠懇地謝謝了泰西。
泰西見眼前地女孩聽到這樣的事還很鎮定,不禁對她有些高看。
「水靈根的男孩無權無勢的話,大多會淪為爐鼎,但是女孩嘛,只要你回去當你的小樂師,不踏入修鍊之路,也沒有人去關注你。」泰西好心提醒她說。
蘭心發現這個泰西這個人除了有些高傲,其實為人挺光明磊落的。突然想起了武學院自己的教官,想起她看自己那種眼神,還有那天晚上躲在黑暗處,不知道安什麼心。
蘭心忽然覺得武學院也不安全,畢竟那傢伙向來貪婪自私,無緣無故對自己特別照顧,很明顯別有所圖,自己唯一能讓她所圖的恐怕就是靈根了吧。
蘭心看著泰西沒人時候放下了高傲的架子,一副弔兒郎當,二郎腿翹得一晃一晃的。突然覺得她挺對自己胃口的。
蘭心忽然下跪,嚇得泰西一跳。「你怎麼了?」
「您可不可以讓我跟著您學武,我已經決定將來棄樂從軍,不會再回去蘭家學宮了。」蘭心說著,淚珠就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。
泰西聽她這麼說,二郎腿翹得更歡了:「就你?從軍?你的水靈根又沒有什麼攻擊力?拿什麼去殺敵?」
「我可以習武。」蘭心堅定地說。泰西本來毫不猶豫地要拒絕,但忽然看到蘭心那雙清亮的眼睛,想起了自己年少時測試時候因為沒有靈根,也沒有通過天使神座的測試,無法參加天使預備役選拔。
幸好師傅遇到了自己,師傅是古武天使,主修格鬥,武力,劍術。
自己跟著師傅勤學苦練,堅強的意志和高超的武力通過了特殊選拔,才有了今天的成績。
想到這裡,泰西大聲說:「別哭了,煩死了,一個女孩哭哭啼啼的,看的老娘頭大。」
泰西見蘭心硬憋住了哭聲,又接著說:「當我的徒弟,可不是那麼簡單的,還需要我的考驗。我的第一個考驗就是你得得到你們武學院期末武比的兒童班第一名。做不到就滾出我的視線。」
蘭心握緊拳頭,表示:「我一定會成功的。」
而另一邊毫無意外,羅斯這次選拔又失敗了。像往年一樣,必要的武力比拼,智力測驗題,羅斯得了優秀。
可是在最後的心智測驗,羅斯依然沒有通過。羅斯回來時候,依然是笑容滿面。蘭心卻能感應到她內心的落寞。
蘭心很想安慰好友,卻也知道羅斯看著豁達大度,其實很計較成敗。
羅斯好像知道大家的心思,自我安慰說:「還有三年呢,我還是有機會的。」蘭心也點著頭:「我相信你,你也要相信自己。」
「嗯,看到你沒有灰心我也就放心了。我打算讓蘭心明天來和你一起訓練,她資質還不錯。」泰西若無其事的說,「走吧!」
蘭心聽了很是振奮,「嗯嗯,泰西大人要教我習武,明天下午散學了我就過來了。羅斯,我們明天再見。」蘭心匆忙告別了羅斯,就跟著泰西走了出去。
「嗯,明天見。」羅斯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,也不知道這蘭心真是走了狗屎運,竟然能被泰西看重。
泰西也只是在家族受聘十年,她向來獨來獨往,卻是天城最強的戰鬥天使。
泰西依然走的很快,蘭心在後面跟著一路跑著。迎面走來一位帶著黑色面具的女子,她對泰西說了聲:「家主讓你速去見她,有事商議。」
蘭心見了也識相地說:「那大人,我先回去了!」「嗯,明天下午記得過來。」泰西說著遞給蘭心一個白色的小石頭,「拿著,回去好好練習。」
蘭心告辭了泰西,就跑著回去了武學院。正好今天放假,大家都不在,她來到訓練室,打算好好練習,畢竟自己要在期末武比上奪冠。
蘭心因為有舞蹈基礎,身體柔韌性很好,卻因為營養不足,力氣和耐力都有些不足,短時間內怕是提升無望了。
經過一個小時的練習,蘭心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了,她躺在地上有些泄氣。蘭心正頹喪,突然想到了今天泰西給自己的小石頭。
蘭心從懷裡掏出那顆小石頭,仔細打量。只見這塊石頭晶瑩剔透,除了好看,卻看不出什麼來。
蘭心想著泰西不會給自己無用的東西,這肯定有什麼用處?或許這也是個小考驗。